徐增寿是磕得头晕眼花,脑袋大了三圈。
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
柳淳这孙子太不地道了,你干的事情,凭什么让我背锅啊?你瞧着吧,这笔账四公子记下来,早晚要找你算账,咱们俩没完!
而严震直这老头有什么了不起的,值得你这么下本钱?
徐增寿愤愤不平,怒目而视。
柳淳根本不在乎徐增寿的怒火,他转身对严震直,恳切道:“严老,如今各种证据指向了吕氏,懿文太子很有可能死于吕氏陷害,包括先帝……”柳淳顿了顿,“我们身为臣子,没有注意到朝中有这样的奸邪集团,没有发觉他们的阴谋诡计,实在是失职得很!该如何补救,老先生可有主见?”
严震直淡淡一笑,他冲着柳淳拱手道:“柳大人,你现在提兵江山,燕王举旗靖难,大势所趋,昏君的日子已经不多了。老夫想请教,假如能打入金陵,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自然是安律处置!一定要查清楚真相,给死者和天下人一个交代,也给煌煌史册一个交代!”
严震直深深吸口气,面色严峻,“柳大人,那朱允炆呢,你想怎么办?”
“废除他的皇位,如果他牵连其中,论罪处死,如果仅仅是吕氏所为,可以将他放逐海岛,囚禁至死!”
严震直沉吟片刻,“柳大人,朱允炆身为天子,只怕他宁死也不肯受辱吧?”
“那就要看天意了。”柳淳淡淡道:“我不是迂腐之人,凡是能按规矩办最好,就算不成,也要经得起检验。我们奉天靖难,最大的道理就是朱允炆等人违背遗训,误国害民,如果我们不分青红皂白,岂不是和他们一样了。”
严震直听到这里,老脸之上露出了笑容。
“柳大人,老夫再冒昧问一句,你们会不会牵连无辜?”
柳淳也笑了,“无辜的人毕竟会有的,我能承诺的是不大开杀戒。而且不是死罪,尽量流放,绝不杀人,老先生还满意吗?”
满意!
当然满意!
严震直问朱允炆的处置,其实谁都知道,臣子有退路,天子没有退路,朱允炆不管怎么样,都是一死而已。
严震直关心的是其他人,或者说,其他的朝臣。
此老手握着要命的证物,一年多,隐忍不发,其实他大可以派人送给朱棣,增加靖难军的筹码。
可严震直没这么干,而是作壁上观,直到柳淳杀到了江上,他才拿了出来。如果说老头是一颗公心,也未必尽然。
他身边还是有一些人,而这封书信,就是这帮人保命的关键。
柳淳给予了承诺,严震直感到了欣慰。
他探身道:“柳大人,实不相瞒,京中上下,还有许多正直臣子,还有忠义之士。这一年多以来,朱允炆醉心铲除异己,接连用兵,不恤民力。已经是天怒人怨,万民沸腾。燕王大军,即将南下。柳大人又提前杀来。老夫愿意站出来,联络京城义士,一同除掉朱允炆,捉拿昏君,尽快迎请燕王入京,改弦更张,恢复祖制……不知道柳大人以为如何?”
听严震直的话,徐增寿都傻了!
什么?
这老头要废掉朱允炆,你有这么大的势力吗?
换句话说,你们能做到吗?
不过不管做不做得到,自己的头没白磕啊!
柳淳也沉声道:“老先生,有些事情可开不得玩笑,你老人家隐忍了这么久,应该深知其中的道理,如果贸然行动,只会断送了无数人的性命,让大家白白牺牲啊!”
严震直朗声大笑,“柳大人,你所言极是。可你却未必了解京城的情形。如今朝中大军悉数在外,京城只有几万禁军,另外朱允炆又从各地调入京城一批乡勇,而这些乡勇,恰恰就是我们的人!”
“乡勇!”
听到这两个字,徐增寿就是一愣,乡勇?这他娘的怎么回事?
乡勇不是都听朱允炆的,专门给朝廷当走狗吗?他们怎么会反戈一击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