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爷脸上也有些挥之不去的愁容,就连他那心爱的旱烟都丢在一旁,找了几里外的赤脚医生给这孔先生看了下,说人不得行了,如果可以,送个安稳的路程吧。
孔先生在昏迷了两天后,就是开始吐血,神智也是略微的回光返照,拉着我爷手就是哆嗦的说“是我亏了你老阴家!但我也命不久矣,那张寡妇魂飞魄散之前咒你断子绝孙!如果老天再给我五年,定能超度此怨念,可……哎,如今救你家只有一条路”
我爷赶紧问道“先生,指条明路”
孔先生强忍着疼痛诉道“这张寡妇魂飞魄散,六道无她名,从此不能为生灵,消失殆尽,可那阴司中却还会有她的执念存在,想要维护这种平静,阴司定然会帮忙完成这诅咒,今夜,你将阴家最小子塞进棺材,外弹墨斗线,钉上子孙钉,披上“喜钱”,棺材内放糯米,口含醉龙眼,埋进那后山乱坟岗!记住,敲锣打鼓吹的响一点,最好再叫些哭丧的,事情弄的越大越好”
“这会把我儿给憋死不?”我娘抱着我就是梨花带雨的哭着。
孔先生黑眼珠往上翻,两颊深深地陷进去,仿佛成了两个黑洞,嘴微微在动,急促地呼吸着“搏一搏吧,也只能听天由命了!我大限到了,记住,如果你阴家真的无碍,此子长大后,只能守着棺材铺,不可做别事!”这最后一声拉的比较长,直接就是咽气了,眼珠子瞪的老大。
我爷粗糙的手抚过孔先生的眼帘,脸上像是苍老了许多。
“爹……这事,孔狗子不会再是骗我们的吧”我爹现在心里还有根刺,说话也是有些怪难听的。
“闭嘴”我爷就是吼了一声“这不管怎么样,人都走了,你这做老房生意的还不晓得吗?人死为大,要是再乱说,指不定哪天我就打断你的狗腿”
惧的我爹脑门子就是一缩,躲在了我娘屁股后面,胆气十足的小。
“去找你那田伯,让他找几个哭的好的,再去请几个乐师”我爷像是下定了决心,瞪了一眼想要说话的我爹,我爹就是喏喏的撒丫子就跑。
“爹……这娃儿,命可苦啊”我娘将脸贴在我的额头上悲戚的叫道。
我爷对着我奶奶又吩咐“这孔先生也算是十里八街的闻名人,先在咱们家停着尸,等今晚过了,好好送人家一程”,言毕,就提着把黑雨伞,头朝后,夹在腋下,手里还粘着个铜锣,自出门就开始敲丧!
这敲丧,可不是乱敲,七长声一短音,这村子里的大小众人只要闻到,就知晓是有人家里出丧了,这雨伞头朝着哪家,就是那家亡人了,倒着头,就是自家的意思。
在这敲丧的途中,就算是有些熟路的人都不会打招呼。
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,要是深究,恐怕是那月末明初之时。
那时候,就有这种规矩,可以前是兵荒马乱,这战死的人总得报个消息,那时候是割下一缕头发,取一截毛竹掏空,放在里头,写上名字,再让专门的人员去送。
可这俗话说的话:人死期盼落叶归根,揣着死人的玩意,翻山越岭的,难免也要遇到些不干净的玩意。
这其中有个叫伍拾肆的,家中原本也是鼓捣这些,家中老夫想要他继承传统,可伍拾肆不从,就跑了去参加那朱元璋的部队。
有一晚,他路过荒山当中,就听耳畔旁有人痛哭的询问自己手里的毛竹中是谁的名字,这伍拾肆就顺口答了一声,这就糟糕,原来是那孤魂野鬼抹了眼了!
如果不是伍拾肆命大,碰到个道人,恐怕早就死的惨了。
侥幸活下来的伍拾肆,后来就跟了这个老道学习奇门遁甲,他也将这个事情写进了自己的书籍当中,敲丧时,忌讳出声!
但奈何在破四旧中,被损失殆尽,只有这忌讳传承传承了下来。我也在后来,跟这伍拾肆的后人,有了段缘分。
薄暮之时,已有闻声赶来的亲朋好友聚集在我家中,我被爷爷放在棺材当中,口中塞了龙眼,我只记得那时候哭的有些声大,但奈何棺材板确实沉闷,声音叮咚点都传出去,才刚生的孩子,哭累了,也就乏了。
我娘穿着丧衣,拿着招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