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日子仗打得很爽,可是也惹来了不少非议。
尤其是王本固就几次找到了胡宗宪,大明的军队不去保护子民百姓,反而像是倭寇一样,纵兵抢掠,假以时日,兵和匪还有什么区别?
这位更是扬言,要弹劾败坏朝廷法度的奸贼。在他的眼里,只要是和他不是一个调子,那就是奸臣无疑。
“的确有些压力。”唐毅很坦然地说道。
俞大猷脸色更加阴沉,“大人,若是朝廷要追究罪责,我俞大猷担着就是,绝不牵连别人。”
“俞老哥!”
唐毅把酒杯放下,略带怒意,“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俞大猷慌忙说道:“大人,末将是觉得武将升官容易,只要您不吃亏,我就吃不了亏,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俞大猷语重心长,听在唐毅的耳朵里,却觉得十分讽刺,敢情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将,已经背黑锅背习惯了,如此对待武人,难怪世人都以行伍为耻!
唐毅用力拍了拍俞大猷的肩头,健硕的肌肉震得手掌生疼。
“俞老哥,你只管打仗就是,别忘了,我的师父可是兵部尚书,有他老人家压着,咱们都吃不了亏。”
“那可太好了!”
俞大猷来了精神,激动地说道:“大人,让末将再出征吧?要不了几个月,我就能把徐海的脑袋揪下来!“
他信心十足,说话掷地有声,唐毅呵呵一笑,“自然少不了老哥的神勇无敌,只是眼下该换换方法了。”
……
军事上压制住了徐海,下一步就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把他拿下。
唐毅仔细研究了细作送来的报告,徐海是徽州人,算是胡宗宪的老乡,从小也是苦孩子出身。年轻的时候甚至到了杭州虎跑寺当和尚,法号叫普净,人称明山和尚。
后来在叔父的带领下,随着王直出海做生意。渐渐成为一名倭寇首领。
何心隐还向唐毅透露了徐海的一个习惯,或许是僧人出身,徐海格外相信神仙,在他的老巢还有一间神堂,里面供着稀奇古怪。一大堆的神仙。
有弥勒佛、观世音、济公、关羽、龙王爷、土地公,只要能说得上名的,几乎都能找到,尤其重要的是还有一只小耗子。
何心隐不解其意,后来在酒桌上,从徐海的表弟嘴里知道的原因。
徐海小的时候,曾经给地主放羊,结果弄丢了一只,地主把他毒打了一顿,扔到了柴房关起来。也不给吃的,不给喝的。
家里面知道了消息,苦苦哀求,最后只能把爷爷的棺材板给卖了,换了一只羊,才把徐海救出来。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,大家都担心徐海已经死了,哪知道救出来的时候,他还欢蹦乱跳。
原来柴房里别的不多,老鼠特别多。而且又肥又大,徐海晚上捕捉老鼠,渴的时候就喝棚上漏下来的雨水。
爷爷当时就给徐海竖起了大拇指,说孙子有出息。是个人物!
把棺材板卖了,值得!
五年之后,爷爷死的时候,只有一张芦席,又过了二十年,徐海果然成了天字二号的海盗之王。
除了小时候靠着老鼠活命。徐海正式出海经商的那一年是庚子年,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走耗子运起家的,所以对待耗子格外虔诚。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唐毅格外的感兴趣。
“夫山兄,徐海当真十分虔诚?”
何心隐抓着胡须,不屑地说道:“亏心事做多了,害怕下地狱呗!”
“嗯,那你说派遣个僧人去探探路如何?”
何心隐笑道:“大人,这倒是个好办法,只是这个人可不好选啊。”
要远渡大海,去倭寇的巢穴,必须有体力,有胆气,还要有名望,能压得住徐海,最最关键还要会虚与委蛇,随机应变。这样的人就算总督府都不多,哪个僧人能做到呢?
沉默了许久,唐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:了真!
就是天妃宫的那位大师,虽然多年不怎么联系,可是唐毅也听说了真的名头很响亮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