氏在生九玉的时候便难产过世了,她父亲九毅行是将军,常年驻守边关,甚少回家,所以她自小就在祖母膝下长大。
祖母是她最亲近的人,她与祖母本来感情深厚,但是在陛下下旨赐婚后,她因为不愿嫁给那个‘废’太子,所以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了。
她求着、盼着请祖母去跟陛下辞了这门亲事,但是祖母没有答应她的恳求,当时陛下已经下旨,如果九家拒婚,稍有不慎,被处心积虑的人用来做文章,必会触怒龙颜,给九家上下招来祸患。
祖母根本不可能冒险用全家人的性命做赌注,再者说,陛下一言九鼎,既然已经下旨,就不可能更改,如果此事闹大,九莺莺嫁入皇家之后,不知会落得如何下场,祖母就算为了九莺莺的将来打算,也只能千恩万谢,装出感谢隆恩的模样。
九莺莺当时急糊涂了,九红豆和贺怀瑾又在她身边不断挑拨,她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,只觉得祖母为了九家,根本不顾她的死活,所以她跟祖母生出嫌疑,成婚那天,她怒气冲冲的把黄莺玉佩摘了下来,不肯再戴,将其留在了房中锦盒中。
后来,她把太子府折腾得鸡飞狗跳,丢尽了九家的脸面,祖母对她屡次劝说,她仍旧不知改悔,祖母心灰意冷,决定静心礼佛,再不肯见她。
直到祖母过世,九莺莺才终于见到祖母,祖母阖上眼之前,还在气若游丝的劝她跟太子好好过日子,远离贺怀瑾,她至今还记得祖母当时担忧的目光。
原来祖母虽然气她,却没有一刻弃过她,可惜她悔之已晚。
九莺莺偷偷擦了下眼泪,上一世,祖母一直为她忧思,这一世,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再让祖母为她忧心了。
她抬起头对祖母笑了笑,抱着祖母的胳膊,亲昵的撒娇,“祖母,有您在,没有人敢欺负莺莺,莺莺就是刚才做了个噩梦,梦中您、父亲和阿玉都不见了,所以莺莺有些害怕,以为你们不要莺莺了。”
祖母看她娇憨的模样,忍不住露出笑容,像小时候一般,轻声哄她,“噩梦而已,醒来就过去了,祖母永远不会不要莺莺的,莺莺别怕。”
“嗯,都过去了,莺莺已经不怕了。”九莺莺慢慢说道。
既然上天让她重活一次,她自当好好珍惜机会,反正她死都死过了,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。
她亲自扶着祖母在暖炕上坐下,找了个薄毯搭在祖母的腿上,又给祖母身后放了一个软垫子,让祖母坐得舒服一点。
祖母的腿在年轻的时候受过寒,留下了病根,今天这样的雨天,祖母的腿最是酸痛,一般都在卧床休息,若非她正巧病了,祖母也不会亲自过来走这一趟。
她想到这里,心里忍不住发酸,低头给祖母倒了一杯热茶,放到祖母的手心里。
九老夫人看孙女忙来忙去,如此殷勤,不由十分欣慰,喝了口热茶,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。
她放下茶杯,对孙女招了招手,含笑道:“莺莺,别忙了,过来陪祖母说说话。”
“好。”九莺莺应了一声,坐到祖母腿旁的绣墩上,亲亲热热的挨着祖母坐,低头给祖母捶腿。
九老夫人摸了摸九莺莺的头发,笑道:“祖母是来看望你的,你怎么反而忙起来了?”
“祖母,莺莺身体已经好了,忙点也没事的。”
她说着站起来,在原地转了一圈,唇边带笑,百褶裙如散开的花瓣。
她醒来之后,身体除了有些绵软无力之外,就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了,这跟她前世中毒的那段日子相比,已经可以称得上身强体壮。
九老夫人见她面色红润,知她身体确实恢复了,不由放心下来。
九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下,目光落在她柔顺的头丝上,微笑道:“莺莺,你就快及笄了。”
“嗯。”九莺莺继续给祖母捶腿,手上动作不停,仰着小脸道:“祖母,莺莺及笄那日,您亲手给莺莺结发可好?”
九老夫人没有丝毫犹豫,笑容慈祥的道:“当然好,莺莺秀发乌黑,相信用笄贯之,必然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