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流都朝他聚了过去,形成了一个大圈。
“你这扮相,演的啥呀?”有人问。
“这还用说嘛?”猴脸张牙舞爪地比划了起来。
“额……猴子!”
“啧,算你猜对了一半!”
“猜对了一半,那你说是啥?”
“看到没有?看到没有?还有这个!这个!”猴脸揪着自己手上的毛,又伸长了脑袋露出脖子上的毛发,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戏妆:“再配上这张凶神恶煞的猴脸!”
“那不还是猴子吗?”
“猴妖!懂吗?猴妖!你个没见识的。”
“切——!”围观的民众起了嘘声。
隔着人群,白霜牵着马,歪着脑袋,好奇地望着站在高处的猴脸,都要给那滑稽的模样逗笑了。
一个穿着灰白长袍,梳着高高发髻的白发老者与白霜擦肩而过径直走向了旁边的茶馆。
跨过茶馆门槛的瞬间,那白发老者顿住了身形,微微侧过脸,有意无意地瞥了白霜一眼。
“老先生,这边请。”店小二眉开眼笑地迎了过来。
“哦。”默默点了点头,在店小二的引导下,白发老者顺着阶梯上了二楼,那目光却还是有意无意地朝着白霜所在的方位瞥去。
戏台前的喧闹还在继续着。
有人高声嚷嚷道:“要我说呀,你这不只不是猴妖,还不是猴子。演戏你也不下点本钱?猴子的毛发哪里是这样的?以为我们没见过呀?”
“就是就是!演戏也不下本钱,一点都不像!老子打的猴子可比你吃的米还多!”一个猎户附和道。
闻言,民众们纷纷点头认同,一下子嘘声更盛了。
那猴脸挠着头,故作尴尬状,一只手却在身后拼命地摆:“快快快!准备开始了,人多好挣钱呀!”
“哦哦!”戏台帷幕后伸出的画着牛头戏妆的脸连忙点了点头:“准备开始了!快快快!”
“别的不说,猴哥招揽生意还是挺行的呀。”
“大伙用心点!上次没赚到什么钱,这次非赚个满盆满钵不可!”
“好嘞!”
伴随着牛头的一声吆喝,后台的众人们干得更加起劲了。
茶馆二楼的围栏边上,白发老者已经找了位置坐下,微微侧过脸,那目光缓缓地落到了人群中牵着马的白霜身上。
神色之中,似乎有些疑惑。
此时此刻,顾着看戏的白霜根本没注意到有这么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。
伴随着一只衣衫褴褛的牛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登上舞台,唱词响起了。
“居无庐舍兮,流四方。身无裳衣兮,霜风凛。食不果腹兮,成饿殍。更兼那追魂夺命天兵将,将我等惨杀戮……”
等等,好像有哪里不对……
戏台边上看戏的,对面阶梯口吃瓜的都不由得呆了一下。
妖怪惨兮兮出来抱怨天兵追杀这算怎么回事?正常的演法难道不是妖怪作恶然后天兵斩妖除魔吗?
好在,这种小城镇的观众容忍力一般都是不错的。只要有得看,管你演的是啥,先看看再说。
戏虽然诡异,却还是接着演,熙熙攘攘之间,便到了高潮处。
伴随着锣鼓声响,戏台上,一高一矮,一胖一瘦看上去十分滑稽的两人身穿着简陋的木甲,一个扮作天将,一个扮作天兵,已经开始追着牛头转圈圈了。
诡异的是,演天兵天将的两个都戴着面具,反倒是演妖怪的牛头裸着脸,只画了脸谱。这跟一般的戏班子可是正好相反。
一阵吹拉弹唱之后,天兵天将终于是把妖怪“打趴下”了,一阵耀武扬威。
正当天兵抬起简陋的长矛作势要刺那牛妖的时候,那牛妖又唱了起来:“命数不济兮,将赴黄泉。惨痛绝伦兮,叩告皇天。疾苦呼天地兮,谁将救拔?只有那本领通天,齐天圣。”
“齐天……圣?”
只听后台一阵唱腔起,道:“前方大圣呼我名,呼告惨酷惊我心,莫不是我同族遭危难?且待我查探!”